当地时间5月21日,兰德公司发布了一份题为《中国与国际秩序》的报告。该报告作为美国国防部战后国际秩序研究项目的一部分,分析了中国要实现其所要建立的“多边秩序”将会采取的路径,并以此为基础,提出美国未来相应的政策建议。 报告称,中国从毛时代“孤立”于国际秩序之外,一路走到上世纪70年代加入 联合国、改革开放、中美建交,中国参与了更多的国际事务和国际贸易,再到不满 于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际秩序,开始尝试自己建立区域性和国际性的秩序,前 后用了几十年的时间。 报告还通过对中国建国后的官方文件和国家战略、领导人讲话、政府附属的非 官方研究机构的分析,总结出中国对于现有国际制度的看法。
参与即支持,参与能够给中国发挥影响力空间的国际机制
中国对“国际秩序的支持”是参与既有的国际秩序和国际组织,比如联合国和 世贸组织,但同时也批评这些国际秩序背后的“自由主义”价值观和政治理念。 兰德援引现代国际关系研究所的一位学者的分析说:“中国成功地融入到了 国际经济秩序中,但是很难融入这一西方主导的国际秩序的政治和意识形态。”中 国认为,现有国际秩序之的意识形态难以适应崛起大国的需要。比如,西方国家喜 欢“霸权”,而非西方国家喜欢“均势”;西方国家的“资本主义”与非西方国家“社会 主义”反差巨大,以及西方“民主”与东方“威权”的政府治理形态的对比。 中国的媒体和舆论环境中充斥着对西方的怀疑和警惕,认为美国想要通过“政 治意识形态”“驯服中国”(和平演变)。
中国对国际秩序的参与是有选择性的。中国认为现有的国际秩序是“单极”的、 偏向于美国及其盟国的;而中国要建立的新“国际秩序”是多边、多极的,因为中国 坚信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力量正在崛起。 中国愿意在既有的秩序和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增加自己的影响力,例如,从 2001年开始中国就开始推人民币国际化,要求将人民币纳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IMF)特别提款权(SDR)的国际储备货币之一。这一提议推行了15年,直到2016 年,人民币才终于被纳入SDR。但如果不行,为了打破这样的“霸权”垄断,中国会 选择“另起炉灶”,在其所处的区域尤其如此。比如,为国家安全而建立的上海合作 组织(SCO)、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IIB)、中国与东盟自贸区(CAFTA)等。在这 些中国领导建立的国际组织里,中国有着更大的话语权和议程设置权,以便于中 国更好地实现自身的国家目标。
但这样的想法又有些自我矛盾,比如,中国并不愿意支持其他的非西方国家, 比如日本和印度,在新秩序里有更多的角色。2005年,日本、巴西、德国、印度等国 曾经提出要求增加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席位,该提案遭到了中国和美国的 否决。报告认为,这从侧面说明,中国想要建立的新秩序是要打压美国而提升自身 的影响力,建立一个“以中国为中心”的多极秩序,起码是在亚洲的区域性秩序。
感激现有的基于规则的多边主义
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使得国际关系和国家行为更具稳定性和可预测性, 也使得中国能够积极参与国际事务的决策。例如,中国在世贸组织的争端解决机 制中的参与十分积极,中国也十分善于利用该解决机制解决针对自己的案件。
与现有国际秩序价值观的冲突和对美国军事霸权的反抗
报告指出,中国对于国际秩序的理解较为“古典”,仍停留在“威斯特伐利亚”式 国际关系的理解,即“主权国家是建立国际秩序的基础”。而对于美国建立的军事 联盟,中国认为这是对中国的“包围”和“遏制”,是对以联合国为主的国际秩序的 破坏。中国尤其反感以“自由民主”和“人权”为理由对中国或其他国家进行干预。
对于“美国例外论”的反感
中国对于美国违反国际秩序规则、绕开国际秩序决策机制的行为十分不满。比 如,美国2003年对于伊拉克的入侵,就是违反了联合国安理会决议。 但另一方面,中国又希望自己能够享有美国这样的“例外”特权。比如,在南海 仲裁案上,中国就拒绝接受国际仲裁庭(常设仲裁法院,Permanent Court of Arbitration)的仲裁,破坏了国际组织的规则。
反对军事干预
中国一直对美国和欧洲对于“个人自由、民主、人权至上”的安全政策持怀疑态度。
中国经常批评没有获得联合国支持的军事干预行动。在2011年联合国针对利 比亚的制裁行动中,中国最终投了赞成票,而之后的干预行为远远超出了联合国 的初衷,造成了在北京看来十分危险的后果。 研究总结说,中国对现有的战后国际秩序有三大主要的矛盾。一是现有的国际 秩序为中国的稳定与繁荣提供了条件,但是中国希望利用国际机制让国际权力,尤其是中国和美国之间的力量分配更为均衡。二是现有国际秩序中日渐抬头的干 预主义和中国对于国家主权的坚守。三是中国对于国际承诺的遵守与其因自身利 益需要、而在地区事务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之间的矛盾。这些都让中国与国 际秩序之间的关系和互动变得更加复杂且面临诸多挑战。
文章来源:《中美关系每日速递》第4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