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起海之南,在广袤无垠的大海上,一个边陲小岛砥砺奋斗三十年,迎来了它的光荣时刻。2018 年4 月13 日,在海南建省30 周年之际,习近平总书记出席庆祝大会并发表重要讲话:“要坚定走人海和谐、合作共赢的发展道路,提高海洋资源开发能力,支持海南建设现代化海洋牧场,加强深海科学技术研究”。由此,海洋牧场建设也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
近年来,党和国家高度重视海洋牧场建设。2017 年中央一号文件首次提出“发展现代化海洋牧场”,2018 年中央一号文件再次强调“建设现代化海洋牧场”。
“汇聚鳌山谋新篇,博采众长寻高路。”为加快现代化海洋牧场建设步伐,贯彻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2018 年4 月26 日,青岛海洋科学与技术国家实验室召开了以“现代化海洋牧场构建”为主题的第35 期鳌山论坛。会议由海洋国家实验室海洋生态与环境科学功能实验室和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所共同承办,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所、烟台海岸带研究所常务副所长杨红生担任论坛执行主席。
山东大学(威海)教授梁振林、中国海洋大学教授张秀梅、上海海洋大学教授章守宇、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黄海水产研究所研究员方建光分别主持本次论坛。全国水产技术推广总站书记张锋、山东省海洋与渔业厅副厅长宋继宝、海洋国家实验室学术委员会秘书长潘克厚以及来自四十余所高校、科研院所和企业的专家学者一百余人参加了本次研讨会,并参与探讨,形成了现代化海洋牧场共识。大家表示,共同助力现代化海洋牧场的多元融合发展。论坛紧紧围绕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凝练了当前海洋牧场建设过程中亟需解决的重大基础理论问题和关键技术,提出了现代化海洋牧场建设的发展方向,对推动我国海洋牧场现代化建设具有重要意义。
回眸远眺寻高路
传统上认为,海洋牧场理念源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美国和日本。同一时期甚至更早,我国学者对海洋牧场的理念和理论作出了原创性的贡献,这与七十年代日本“海洋牧场”概念的核心思想是基本一致的。1947 年,朱树屏提出“种鱼就是种水”、“水就是生物的牧场”、“海洋、湖泊就是鱼虾等水生动物生活的牧场”。曾呈奎等于1965 年提出“使海洋成为种植藻类和贝类的‘农场’,养鱼、虾的‘牧场’,达到‘耕海’目的”的观点,并于1978 年定义了海洋农牧化的概念,建议“力争在二十世纪内实现专属经济区的水产生产农牧化,把我国海域改造成为高产稳产的海洋农牧场”。1981 年,曾呈奎系统论述了海洋牧业的理论与实践,为我国提出特色海洋牧场理念、构建特色海洋牧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我国的人工鱼礁建设始于1979 年广西钦州地区(现属防城港市)26 座试验性小型单体人工鱼礁。1983 年起人工鱼礁建设受到中央的重视,农业部组织全国水产专家指导各地人工鱼礁试验,共投放人工鱼礁了2.87 万个,约合8.9 万空立方。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广东、浙江、江苏、山东和辽宁等省掀起了新一轮人工鱼礁建设热潮,开展了大规模人工鱼礁建设,呈现出政府政策和资金支持、企业实施的特点。
经过30 余年的发展,我国沿海已从北到南建设了一系列以投放人工鱼礁,增殖种植海草和海藻,底播增殖海珍品,增殖放流鱼、虾、蟹和头足类等为主要内容的海洋牧场。至今,64 个国家级海洋牧场通过认证。农业部发布《国家级海洋牧场示范区建设规划(2017-2025)》,十三五规划明确提出进一步加强海洋牧场建设。此外,山东省发布《海洋牧场建设规划(2017-2020 年)》,将海洋牧场列为山东新旧动能转换“十强”产业。
据杨红生介绍, 现阶段的海洋牧场建设多以人工鱼礁投放、资源增殖放流为主,且礁体投放多为石块,增殖放流更注重养殖效益;海洋牧场的管理、生产、采捕模式主要以人工潜水作业为主,现代化水平较低。
“总的来说,我们离现代化海洋牧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们要坚定的走下去。”杨红生对记者表示。
共识出炉集众长
经历了多年的理论探索与建设实践,学术界对海洋牧场的认识从过去的百家争鸣正在逐步走向统一,其内涵和标准也渐渐清晰。现代化海洋牧场与传统海洋渔业存在根本差异。“投放人工鱼礁和增殖放流不等同于海洋牧场,海洋牧场并不排斥现代化生态养殖设施。”杨红生解释,“现代化海洋牧场为海洋牧场建设提出了明确规范,要求采用先进技术装备和管理体系,展开苗种繁育、初级生产力提升、生境修复、全过程管理等关键环节。”目前国内已有水产行业标准《海洋牧场分类》(SC/T 9111-2017)和山东省地方标准《海洋牧场建设规范:术语和分类》(DB37/T2982.1-2017)。国家(农业农村部)也即将于近期启动海洋牧场建设与管理系列标准的制订工作,海洋牧场建设正日趋规范化。
杨红生认为,现代化海洋牧场的提出有助于厘清海洋牧场的定义与规范。杨红生提出,现代化海洋牧场的具体内涵主要体现在理念、装备、技术、管理“四个现代化”:理念现代化包括生态优先、陆海统筹、人海和谐、功能多元,涉及盐碱地生态农场、滩涂生态农牧场、浅海生态牧场三种;装备现代化要求工程化和机械化,研发先进的管理和科研设施装备;技术现代化包括种质保护、生境修复、资源养护、精准捕捞、信息技术、能源技术等多个方面,需要进行气象、水面船舶、海上浮标、海床基、地波雷达、无人机等多项多手段的监测;管理现代化包括规范化、信息化、智能化、体系化,强调渔民、合作社、龙头企业和科研院所四者相互独立又相互借力,在乡村社会进行大范围整体综合的规划、开发、运营,形成新的社区———“田园综合体”。
对于人工鱼礁、增殖放流与海洋牧场的关系,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所研究员张涛深以为然:“建设海洋牧场不一定投放人工鱼礁或进行增殖放流,比如,恢复海草床和牡蛎礁也可以实现生态环境的修复,而不需要投放人工鱼礁;滩涂型海洋牧场通过生物资源养护和管理就可以实现恢复,并不一定需要增殖放流。”
“一定要坚持生态化理念,注重提升海洋牧场的初级生产力和生物多样性。”张涛表示,“建议加强对主要经济动物的行为学研究,用来指导生境修复设施的研制。”
在信息化建设方面,杨红生提议加强管理软件的开发,与大数据、云平台和模型评估相结合,开发智能型辅助专家决策系统。于此,大连海洋大学田涛的观点与之不谋而合,田涛认为,现代化海洋牧场的发展方向是基于生态系统水平的生态管理型“物联网+ 海洋牧场”,需要应用三种主要的高新技术———针对生态环境、生物资源、生产生活研发信息化技术,针对建模仿真设计、虚拟现实娱乐、科普教育文化研发可视化技术,针对大数据平台、质量监控及追溯体系、生产过程的智能控制研发智能化技术。此外,还应发展鱼类行为高效控制技术、声学无损调查评估技术、卫星遥感监测技术、设施装备新材料技术等。
前路漫漫济沧海
养海万年,耕海千顷,建设现代化海洋牧场更需精耕细作,绝非一日一地之功。
杨红生认为,基于我国海域的南北差异,海洋牧场应当因地制宜:在北方综合运用人工鱼礁、海藻(草)床、牡蛎礁等生境修复手段,同时适当探索海洋牧场与海上风电的融合发展;南方则应选择基础设施条件较好的海域,以发展海洋休闲旅游业为目标,综合珊瑚礁生态系统保护、集鱼型人工鱼礁和景观型人工鱼礁等手段建设海洋牧场。
对此,中国海洋大学的张秀梅教授表示认同,并将其内容具体到五个方面。一是为鱼类贝类建设栖息场,投放人工藻礁;二是通过苗种培育和人工放流恢复生物资源;三是清除敌害生物,改善劣质海滩,从而改善生物的栖息环境;四是发展海上钓鱼台、海上别墅、体验馆等休闲观光体验活动;五是发展海域特色产业。此外,她以金乌贼和双壳贝类的研究为实例,阐述应根据鱼类行为特征来改进增殖放流技术。
据上海海洋大学章守宇教授介绍,东海区的海洋牧场多由政府出资建设,牧场性质为公益型,投礁海域多依托于岛礁,人工鱼礁以大型礁为主,增殖放流的品种多但产出目标不清晰,海洋牧场的运营模式仍在探索中,管理机制亟待突破,需要明确海域与资源权属分配问题。
对于热带海洋牧场建设,海南大学的李艳教授赞同杨红生的观点:“要基于优良的热带岛礁资源,以珊瑚礁生态系统养护为核心,以人工鱼礁建设、资源增殖为辅助,以高值绿色海产品和高端旅游产业为经济效益产出途径,采用工程化、生态化理念,进行科学规划和高标准建设。”她列举了南海海域观光潜水、休闲游钓、海底漫步、海底探险、海底花园等与海洋牧场配套的休闲旅游模式,展示了船型屋、海南传统民居、俄式城堡等多款景观鱼礁的设计图,目标是打造旅游、生态修复、海洋增养殖一体化的现代化海洋生态牧场。
据了解,杨红生团队在我国北方进行了海珍礁、海草床、牡蛎礁的生境修复,针对刺参和脉红螺两大品种进行了资源恢复,并用Ecopath with Ecosim (EwE) 生态模型为祥云湾海洋牧场和莱州湾海洋牧场估算了经济生物承载力和最大持续产量,构建了环境资源实时监测系统,并在开发辅助专家决策系统方面有了初步进展。
与会专家提出,本次鳌山论坛具有高定位、高权威、高度融合等特点,体现了我国海洋牧场建设的科研实力和建设水平。在未来工作中,应加强“政产学研金”的交流与合作,共同推进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现代化海洋牧场的创新与发展。
文章来源:中国科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