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北极”为中俄两国提供了更加合理有效的身份，增强了两国北极合作的信任机制，密切了与其他“全球北极”国家的伙伴关系，有利于中俄两国深入北极实践合作。
一、联结“东北—远东”区域以深化中俄北极合作
俄罗斯远东地属北极地区，经济发展长期落后于俄罗斯欧洲区域。目前，俄罗斯有意通过深化北极国际合作，扩大远东地区的大规模开发。特别是，俄罗斯新一轮远东大开发将整体国家战略向东转变，与中国的“构筑我国向北开放新高地”决策不谋而合。“全球北极”可进一步深化中国尤其是与俄罗斯接壤的中国东北地区与北极的交互影响关系，形成一个基于中俄双方战略实现中俄陆上合作的最优解，即深化远东大开发与中国东北振兴的区域联系。其中，作为“全球北极”核心国，中俄两国可基于“全球北极”的共识，优先发展中俄北极经济、文化合作。同时，东北地区也将突破传统的内向经济发展模式，开放与俄罗斯远东地区的经济合作并逐步向北延伸至北极。未来，黑龙江、吉林、辽宁将充分开展与俄罗斯远东城市在农业、能源贸易、制造业和东北陆海新通道建设等领域的经贸合作和文明交流，从而增强中国与“全球北极”的联结，在动态更新的过程中保障“全球北极”国家身份。
其中，传统的投资模式虽然可以获得低价能源，但易使中国在中俄能源贸易中面临经济风险。因此，东北作为昔日的重工业基地，特别是资源枯竭型城市如鹤岗、本溪、大庆等应积极调整投资模式，依托其制造业技术底蕴实现城市转型升级。另外，俄远东地区农业发展水平不足以最大限度利用土地资源，而东北地区作为中国的粮仓，农业生产技术先进，通过加大对俄罗斯农业原料、技术的投资，并进口深加工产品，将延长中俄农业合作的价值链，进而使中俄两国深化在“全球北极”世界国家联系网中的联结密度。而且，凭借独特的陆海交会优势，大连有望成为“冰上丝绸之路”的中国起点，并连接那些无法通过陆地接壤实现联系的“全球北极”国家的交通运输网络节点。
二、共建“陆冰丝绸之路”以连接纵向“全球北极”国家
当前中俄能源贸易主要依赖陆路交通，海上贸易规模相对较小。而“全球北极”国家遍布欧洲、亚洲、非洲等，尽管这些国家在各自的洲际网络中已实现互联互通，但各自基于地缘经济的网络彼此间联系较弱，难以仅凭陆上交通运输网络实现广泛联通，亟须构建一个陆海联运通道。“全球北极”以北极地区为核心，中俄北极合作的通道建设也能够基于“全球北极”的整体性展开。具体路径以中国为起点，经亚洲的日本、韩国，延伸至俄罗斯北极地区，并进一步向西连接欧洲乃至美洲国家。
纵观中俄北极合作历程，2017年俄罗斯提议与中国共建“冰上丝绸之路”，尽管北极航线尚未全面开发，但中俄已于2024年达成在总理定期会晤委员会机制框架下设立“中俄北极航道合作分委会”的协议，旨在加速北极航线的大规模通航。在此基础上，“陆冰丝绸之路”应运而生，作为“冰上丝绸之路”倡议的拓展，它强调陆海均衡和统筹发展，更全面地契合“全球北极”国家的整体性把握。“陆冰丝绸之路”的核心在于发掘一条源自陆地并通过陆海运输延伸至北极的通道，而额尔齐斯河—鄂毕河作为连接亚欧大陆南北方向的跨国河流，以其内河航运价值充分阐释了中俄共建“陆冰丝绸之路”的地缘价值。
“陆冰丝绸之路”规划以额尔齐斯河—鄂毕河为南北轴，从“全球北极”的经度方向连接“丝绸之路经济带”和“冰上丝绸之路”。一方面，有利于通过多式联运克服“冰上丝绸之路”的固有限制，与北极航线形成陆海协作的水路运输网，实现交通运输网络的纵向覆盖，加深亚洲与欧洲“全球北极”国家的交流。另一方面，重建两河航道将加强“全球北极”国家的全面合作，尤其是促进中国、哈萨克斯坦、蒙古国和俄罗斯在南北范围内的政治沟通和文化互信。
三、依托“一带一路”建设横向“全球北极”国际交通运输网络
为了广泛联结“全球北极”国家，尤其是“陆冰丝绸之路”未涵盖的西亚、南亚及非洲国家，需要建设横向运输通道，并与之交织形成一个综合国际交通运输网络。
“冰上丝绸之路”是“一带一路”在北极地区的拓展，“一带一路”作为倡导区域互联互通的中国倡议，建设成果有目共睹，其连接范围遍布亚洲、欧洲等六大洲，这与“全球北极”国家范围部分重合。中俄两国可进一步依托“一带一路”的框架，建设体现中国倡议的东西方向国际运输通道，并通过文化推广和经济贸易合作等手段将合作成果传播至“一带一路”共建国家，增强共建国家与北极地区的关联性，并有望在动态更新的过程中将共建国家纳入“全球北极”。同时，可借势中俄北极合作的影响力，吸引“全球北极”国家加入“一带一路”倡议，规避西方对中俄北极合作的误解。
具体而言，“全球北极”构想将以中俄两国为网络核心，建设向西和向南的两条运输通道。第一，陆上的公路和铁路运输网络将延伸至中亚、西亚，乃至欧洲地区，并重点关注中俄蒙东部地区的国际交通运输铁路项目，以促进中俄及中西亚、欧洲的“全球北极”国家间贸易往来和文明交往。第二，将产出品通过海上航运网络向南亚、非洲等经济水平较低的国家出售，以延长中俄两国的制造业和农业经济合作产业链，获取经济收益的同时深化与南亚和非洲“全球北极”国家的区位联系，使中俄北极合作的成果惠及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区域。
四、搭建中俄信息文明交流平台
“全球北极”范围基于各国经济、环境和文化交流等数据的动态变化而调整，因此，需搭建一个获广泛认可的平台实现数据的发布和“全球北极”国家的信息文化交流。目前，中俄两国的信息文化交流集中在北极联合科研范畴，尤其在海洋科技合作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果。这些科研活动为“全球北极”范围的动态调整提供了数据支撑，并为共建“冰上丝绸之路”提供了科学依据。然而，当前的北极文明交流仍主要局限于学术精英层面，缺乏面向非专业人士和大众的知识交流及创新创业支持平台，中俄两国地方层面的信任机制的薄弱也限制了双方北极经济合作的潜力。
因此，为全面深化中俄北极文化交流与合作，作为“全球北极”的核心国，中俄两国应为其他国家建立合作模范，共同构建一个以“全球北极”为轴心，涵盖经济、环境和文明的多元、包容的交流平台，促进非学术人才的知识普及和创新思维碰撞，进而强化两国地方社群对“全球北极”和中俄北极合作的认知与参与。该平台可构建为一个集文旅推介、创新创业合作、北极知识分享等多维一体的综合体系。具体措施可包括：通过跨国艺术演出，促进两国独特旅游资源的公众宣传；为非科研人才提供北极水文环境等知识分享机制和学习资源，实现教育资源在更广泛群体中的共享；借鉴中俄青年企业家协会的工作经验，为创业创新合作提供数据库共享服务。最终，将这一开放、共享的社区模式传播至“全球北极”的其他地区，扩大“全球北极”国家范围和影响力。
“全球北极”超越了传统的以地理位置作为划分依据的北极理念，具有整体性和动态性的特点。“全球北极”为中俄北极合作构建综合交通运输网络和信息平台，并促成中国、俄罗斯与“全球北极”国家在政治、经济、信息文化领域的紧密相连。未来，随着北极与全球交互影响的不断深化，“全球北极”国家网将动态调整，同时“全球北极”国家间将形成一个东西互通、南北相连的紧密关系网络。
来源：节选自《“全球北极”视角下的中俄北极合作新构想》，原刊于《理论界》2025年第3期
作者：李振福，系大连海事大学交通运输工程学院教授；王群，系大连海事大学交通运输工程学院硕士；齐芯莉，系大连海事大学交通运输工程学院博士